8月25日,我爸傳來的短訊說:「今天是爺爺的生日。」
我不知道要回甚麼,貼上一朵紅玫瑰以表心意。
在我出生不久,爺爺就出世了。在嬰兒時期我有見過他,和他互動的回憶卻是零,奇怪的是我對他一點不陌生,反而一直覺得和他很近。
關於爺爺的事,奶奶說爺爺總是喝到爛醉;媽媽說爺爺可憐,除了我爸沒別的人照顧;我爸說爺爺是個商人也是個文人⋯⋯每個人的版本都不一樣。在這些眾多聽回來的故事裡,有著一個關於我和爺爺的故事,每一次聽每一次想起,我都不自覺的哽咽紅了眼。
話說我爸是個愛花之人,甚麼杜鵑阿、牡丹阿都是他的最愛,退休後的他更是把陽台種了滿滿的花草。理所當然的在取名字的環節上,花花類的名字成他給女兒名字的首選。我出生的時候我爸很興奮阿~抱著我去見爺爺,開心的說著要給我取名「娟娟」。聽到這裡我真的忍不住大叫: 「 不是吧!娟娟很土欸!你怎麼會想到這個名字啦。」
我爸不同意,解釋說: 「不會阿。女生就要叫娟娟,像杜鵑一樣美麗綻放。我是想著很漂亮呢!」
搞不懂我爸改名的水準:「娟娟欸!超土的好不好!誰會叫自己女兒娟娟啦?而且根本就不好聽阿。」
我名字裡明明就沒有半個娟字,卻還是繼續埋怨半天。但誰會知道當我問了為甚麼最後沒給我取名娟娟時,我爸的回答一秒讓我覺得羞愧。
爸爸繼續講關於我名字的故事: 「 你爺爺聽到名字以後甚麼都沒說就開始哭阿!而且哭得很傷心。我也不知道你爺爺怎麼了?」
一言不發就開始哭了?換我也會想知道到底是怎麼了?我可以想像當時在我爸和爺爺間瀰漫著厚重的空氣。半晌,爺爺哽咽著緩緩開口: 「 不可以。我的媽媽也叫娟。」
爸爸這下明白了。中華文化注重長幼有別,晚輩不與長輩名字重疊,那是對長輩的尊重。這一點我也略知一二,在學書法的時候老師曾經說過古人不可直呼長輩的名字,那沒禮貌也不尊重。寫字也一樣,遇到和自己長輩同名的字時,會特別的在筆畫中做些改動,避免直接寫出長輩的名字。
沒等爸爸把故事講完,頓時喉嚨有點堵住,眼眶微微濕潤,因為我也明白了。
原來我的爺爺是孝子,他想媽媽了。縱使媽媽已不在,自己也年老體衰,那份孝心仍舊強大。這就是我的爺爺。
原來我的太嫲叫娟娟,原本土土的名字意義上改變了,變得和我有關係了、變得順耳了、變得親切了。
原來我們家族保留了這麼一種中華民族的傳統,不可以和長輩同名竟是我們家族的文化。